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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来源：中央电视台 2016年01月08日 17:32 浏览次数：10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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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底，央视纪录频道播出5集文献纪录片《铁在烧——志愿军第63军铁原战记》，这部由央视军事农业频道《军事纪实》栏目投入精干力量拍摄的纪录片，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片中讲述的，正是1951年志愿军入朝作战时期，第63军为保障志愿军主力部队完成撤离和重铸防线任务，奉命阻击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浴血鏖战13天的历史段落和战斗细节。
突破纪录片创作者的禁区
作为《铁在烧》的总撰稿，同时也是《军事纪实》栏目的制片人，魏纪奎告诉本报记者，两年前的初夏时节，为拍摄5集文献纪录片《铁在烧——志愿军第63军铁原战记》（以下简称《铁在烧》），摄制组来到依然处于战争状态的朝韩三八线，在随处都能见到韩美大兵演习车队匆匆行过的韩国铁原地区，他们开始了“铁原阻击战”的寻访之旅。“这场短短13天的惨烈战斗，近万名志愿军将士倒在了异国的土地上。直到今天，‘铁原阻击战’仍被一些军史专家称为‘一场失败战役’。写‘一场失败战役’，无疑是电视纪录片创作者回避的雷区。通过‘铁原阻击战’，我们想告诉今天的人们什么呢？”也许，时长250分钟的《铁在烧》能回答这个问题。
1951年5月27日，为掩护刚刚完成第五次战役的志愿军主力回撤休整，志愿军第63军24000多名将士接到死守铁原15到20天的命令。13天时间里，志愿军第63军在宽25公里、纵深20公里的防线顽强阻击，破解了“联合国军”快速歼灭志愿军回撤休整部队的图谋。
对于发生在60多年前的那场改变了历史进程的著名阻击战，《铁在烧》的创作者们想要通过探寻历史细节，找到志愿军坚毅不屈、以一敌百的勇气与原动力。在对一位位老兵的采访中，这个问题的答案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九死一生归来的志愿军第63军老兵贾文岐用质朴的话语娓娓道出了一代中国军人视死如归的情感源泉，“中国遭到过日本鬼子烧杀抢掠，受过这个罪，我们就有一个信念，这种惨状不能在我们祖国再重演，所以我们就是死也要把敌人顶回去！”
聚焦13天的历史节点
纵观当前的电视荧屏，恐怕没有哪个军事类日播栏目肯花两年时间拍摄一部5天就能播完的纪录片，不过《军事纪实》做到了。观众会惊讶地发现，纪录片《铁在烧》中展现的历史节点极其短暂，只有短短13天的时间，这就是著名的铁原之战。
作为栏目的主编之一，迟鹏担任了《铁在烧》的执行总编导和总摄像，对于他来说，这个题材是新鲜的，对于国内的大部分观众来说，这段历史也是新鲜的。“铁原之战不是一场溃败，而是一种有组织的撤退，是一种战略转移”，历时两年的创作完成之后，迟鹏对这段历史有了不同以往的认知。因为历史资料不全，也因为题材敏感，所以《铁在烧》从创作伊始，就有“过审”这道特殊的关卡，沉重地压在创作者们心头。
位于军事节目中心11层的一座小型会议室，一直被这里的历史题材纪录片创作者们称为“审片室”或者“11层”。《军事纪实》栏目的编导们会私下里交流，以“上11层”指代准备接受审片。从一楼电梯口竖起的“审片请上11楼”的牌子开始，编导们就无比紧张地等待“最后的审片”。而就在这忐忑不安的气氛中，《铁在烧》的审片却意外变成了点燃观影热情的“提前点映场”。
那天，《铁在烧》的执行总编导迟鹏也在场，他还记得，因为这部纪录片共5集，每集时长50分钟，加起来超过4个小时，怕参加审片的专家们太过疲累，还特意做了先审两集之后休息10分钟的安排。没想到专家们看得意犹未尽，一听说要休息都纷纷摆手：这个片子好看，看着不累，不用休息了。
液晶电视屏幕上出现的一幕幕历史画面吸引着在场所有的目光，甚至连低头喝一口水都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画面。审片完毕，一位专家给出了14个字的评价，迟鹏记得特别清楚：“解气，提气，长志气；军魂，国魂，民族魂！”
跨越“三八线”的艰难拍摄
观看过此片的观众不难发现，《铁在烧》的拍摄和创作是多维度的，它不是志愿军将士回忆录的简单拼凑，而是国际视角下参与战争的多方对那场战斗的集体回忆。从韩国铁原地区的历史遗迹到美国国家档案馆的馆藏资料，每到一处都多次采访当地的历史学者，两次深入铁原的拍摄，让迟鹏感触颇多。“第一次去铁原的时候是5月份，正是当年那场战斗发生的时间。尽管已经过去了60多年，但铁原地区的战争味道依旧没有完全消散，到处弥漫着紧张的空气。进入铁原地区拍摄，必须通过军队设立的关卡，同时要由军方派人全程跟随我们的拍摄。”从进入铁原地区的浓重氛围开始，越往前走，会发现气氛越来越凝重，而这种感觉在三八线附近达到了顶峰。
第一次来到三八线的人，都会惊讶地发现三八线其实不是一条线，而是在朝鲜和韩国边境中间的一段比较宽阔的缓冲地带。“那里是无人区，没有人在那里出现，也没有人在那里走过。”
紧张的拍摄气氛更容易使人带入到当年的情景当中，对于从未有人如此详细拍摄过的“铁原之战”，迟鹏和他的同事们既感到新鲜又感到神秘。在三八线附近，航拍摄像机不被允许使用，合作的韩国航拍团队也只能见缝插针地在不被人注意时进行简短的拍摄。从迟鹏的描述中不难看出，如今的铁原地区和三八线，依旧占据着“世界上最敏感军事地带”的称呼。
片子还没播出老兵就走了
解读历史的关键在于细节的重新呈现，而细节却很少存在于教科书和历史书中，只有找寻到那些参与过战斗的老兵，才能最大程度地还原铁原阻击战的历史细节。为此，摄制组转战北京、山西、辽宁、河北、四川等地，采访了近20位志愿军老兵，通过他们的口述将纪录片的影像逐渐丰富了起来。
寻找知情老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铁在烧》的编导冯珈告诉本报记者，她在研究铁原阻击战这段历史的过程中，注意到了一个叫做“内外加”的小山包，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对，的确是战斗而不是战役，因为它的规模比较小，确实称不上一场战役。”冯珈说，“但是它的作用却非常重要，因此我选择对这场战斗的细节进行寻找和追访。”为了寻找担任内外加战斗的第188师564团老兵，她几经周折，最后凭着渺茫的线索来到了位于石家庄的一所部队医院，但和老兵们交谈之后却又心凉了半截，“那两位老兵说我搞错了，他们都不是564团的。”
抱着一线希望，冯珈请一位热心人帮忙在这所医院里再问问有没有第188师的老兵。最后，她被带到了李连忠老人的病床前，冯珈问老人：您听说过内外加这个地名吗？老人一句不太肯定的回答，却让冯珈看到了一丝希望。通过交谈冯珈了解到，老人还清晰地记得当年的情景。1951年6月10日下午，第188师师部来了一位朝鲜人民军，说敌人已经从铁原迂回到你们后边去了，侧翼暴露了。老人说，“一开始我们还都不相信，害怕他是奸细，仔细查了之后才确认了他说的话是真的。”通过老人的描述，这场战斗的细节和脉络逐渐清晰了起来。
冯珈告诉本报记者，对李连忠老人的采访是在2014年12月，也是像现在一样寒冷的冬天。离开石家庄之后，她继续投入纪录片的拍摄，并没有顾得上再和老人联系。等到2015年8月，一位联络人和她通话的时候，意外提起了李连忠老人，“电话里说，刚刚路过老人的病房，发现里面空着，问了之后才知道，老人昨天已经走了。”冯珈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没敢问这个“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2015年底，纪录片播出前，冯珈又再次联系确认，才知道李连忠老人确实已经去世了。“当时是为了确认是否需要在李连忠老人的名字上加上示亡号，”冯珈说，“当真正把这个符号加在老人名字上的时候，我的心里不再是之前的咯噔一下，而是怀着沉痛的心情，同时有又一种致敬和怀念意味的仪式感。虽然老人没有等到纪录片播出，但希望我们的片子能够告慰那些老兵的在天之灵。”
尾声
在《铁在烧》的总撰稿魏纪奎看来，这部为《军事纪实》栏目带来荣誉，获得第21届中国电视纪录片十佳十优盛典“年度收藏作品奖”的纪录片，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种创作上的成绩。“依旧健在的抗美援朝老兵让我们对那个时代人们的内心情感有了更多的感受，当年对手的首肯让我们更客观地认识我们的历史。”
回到文章开头的问题，纪录片《铁在烧》想告诉今天的人们什么？通过250分钟时长的纪录片，不难看出，创作者们完成了对影像的梳理和历史细节的挖掘，他们使铁原旧战场上那些残存的遗迹、档案馆里的资料和数据逐渐鲜活生动起来，凝聚成了一部厚重的影像历史。它不是宣传和说教，而是在回溯，回溯到一个民族刚刚从苦难中挣扎出来时的真实感受。“60多年前，在韩国铁原，中国军人的生命像燃烧的钢铁，为了保卫新生的共和国，他们毅然决然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今天的人们，由此知晓我们的先辈是如何与强敌殊死战斗的，从而知道今天的人们如何面对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这，才是纪录片《铁在烧》真正想表达和传递的。”《铁在烧》的总撰稿魏纪奎如是说。
（中国电视报记者 蔡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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